等白子苏在书案前坐定,又要开始一天的读书。
还是把她支出去吧。
在身边总觉着不自在。
“阿熙,我想喝王记的羊肉汤,还有他家的胡辣汤。”
“大公子不是已经没有银子了嘛,怎地又要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?”
“这案上不还有些铜钱?”
他指着昨日桂熙拿出来的几十个铜板,它们被堆成一堆推在书案一角。
“用这铜钱买些米面岂不更好?”
“这些福叔操心着,你不用管。”
大公子真是一点也不会当家。
不想去!
“如今本公子落魄,竟连个小厮也使唤不动。”
白子苏把书往脸上一盖,仰坐在椅上。
心如死灰。
真是从里到外可怜死了。
“替你去买便是,公子在家好好读书。”
她把桌上的铜钱一把扫到手心。
大公子怕是一会儿又要睡着了,如今还未开春,天气还有些寒。
可别冷着了。
她跑去睡房拿了披风,放在他旁边的凳上。
“一会儿若是困了要睡觉,拿这披风盖上,莫着凉了。”
“好。”
待她转身往外走,他拿下盖在脸上的书册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,眼里有一点感动,又有一点惆怅。
这小崽子,也算贴心。
若不是个小兔儿爷该有多好。
坦坦荡荡。
他为主,她为仆。
他为师,她为徒。
他为兄,她为弟。
他为父,她为子......
想远了。
桂熙出了门,依着昨日走过的路,又走到容宅附近,躲在墙角后往宅邸门口张望。
容宅白墙青瓦,朱红大门,门面不算富丽堂皇,但门前院墙宽约几丈,隐隐显着气派。
她前后望望,未见着容灿。
边门里有几个婢女走出。
走吧,免得这些婢女里有在容宅时日长的,会认出自己。
心情怎地有些不痛快呢?
偌大京城。
娘亲不在身边,容灿不易相见。
白子苏对自己有些喜怒无常、忽远忽近。
倒不如在新乡县时来得安逸。
自己还想着有一天飞黄腾达,看这架势,能平平安安也是一种福分了。
京城的街道如棋盘,自己就像棋盘上一只不起眼的小卒。
将来的命运如何?
不得而知。
头顶飞过的一只白鸟,它知道它去何方么?
白宅没了当家主母,大公子手头空空不会理家。
他这段时间又请了病假,不知有没有俸禄,生活用度都有困难。
看他那个脾性,怕是连个能借银子的朋友都没有。
也不知那帮穿灰衣服的人要不要他发饷银,若是发不出来,这帮人会不会跟他闹?
真是不容易。
她一边想一边叹着气,踢踢踏踏地又走到昨日的那条热闹的大街,也不知白子苏说的王记是不是在这条街上。
街上仍是热热闹闹,烟火气十足。
那红红的山楂串在细竹棍上,放在冒着泡的热糖汁里滚一圈,再拿出来便裹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糖,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,引得人满口生津。
“小哥,来一串?”
卖糖葫芦的小贩见她直着眼在看,殷勤问道。
“不了。”
她吸溜了一下口水。
不怪她嘴馋,之前跟着白炜的时候他的零花钱总被孙沛讹去,后来好不容易没有人讹了,白炜却买了只自己吃,她和江云在一边看着。
容灿又不喜欢吃这些,每次去他宅子不过带些桂姨娘自己做的吃食,或者他的仆人备的一些点心,总是少了些酸酸甜甜或喷喷香的小吃。
如今白子苏倒好像喜欢吃这些,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依旧让给她吃,等身上这几十个铜板用完了也没得吃了。
街边传来一声喊:“拿来!”
两个孩童扭打在一起。
一个大约七八岁,身上破破烂烂,头发蓬乱,像是个小乞丐。
另一个身量要小些,不过五六岁样子,穿着稍微整洁些。
那大的,总归力气大一些,拳拳见肉。
那小的手里抓着个物事,死也不放。
大欺小呢?
岂不此理。
京城的人也真够冷漠,都无人管。
那就让本小爷来管!
她走上去拉住那个大的:“住手!”
小乞丐想要挣脱,却被她牢牢抓住。
他伸腿便踢。
怎么说她也是打过架的人,小小伎俩,班门弄斧。
她一顶他的屁股,他便摔了。
小的正欲撒腿跑开,也被她一手抓住。
这小孩子似曾见过。
怎么像是元宵节晚上在新乡表演大卸八块又活过来的那个小儿。
他也来京城了?
也不奇怪。卖艺的人本来便是到处跑。
小乞丐从地上爬起,又要伸手去扒那小孩的手,被她一脚顶到墙边:“别动。你们在抢什么?”
俩小孩都被她制住。
小小孩的手里是一锭银子。
难怪两人抢得你死我活。
“哪来的?”
小乞丐回道:“是我先看到的,被他捡了去。”
小孩却不说话。
“那是别人丢了的?”
小孩点点头。
“又不是你们的,抢什么抢,一会儿人丢了还得回来找,白打架了。给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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