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坤每次只能维持片刻的清醒,但好消息是,他的身体正在渐渐恢复。
第四次苏醒,段坤可以弯曲一根手指,万幸没有彻底瘫掉;
第五次苏醒,段坤已经能够勉强看清周围的景象;
第六次苏醒,后背恢复了知觉,骨骼错位产生的酸痛让他痛不欲生;
第七次苏醒,他已经可以勉强移动第二根手指;
无助、绝望、愤怒、悔恨,各种情绪在他脑中交织激荡。
黑暗空寂的环境任凭他如何哀嚎,也不见有丝毫回应。
如同被天地彻底抛弃的段坤几度想要自我了结,但每每到此,对于死亡的恐惧总会占据上风。
此时此刻,他才明白,自己连死的勇气都没有。
第八次,第九次,第十次……
不知过了多少次,再度苏醒的段坤忍受着脑中挥之不去的眩晕,用三根手指,艰难的从储物袋中摸出那枚【百草沐春丹】。
这枚丹药即使并不足以治好段坤,但依旧让他喜极而泣。
长时间的压抑、绝望几乎击碎他的意志,若不是心中尚且存在着一丝希望,他可能真的活不下去。
一时间,洞穴内回荡着段坤哭哭笑笑的声音。
“啊…哈…哈…哇!”
段坤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情绪,口中弥漫着丹药的清香和血污的恶臭,但这些他都不在意,因为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。
也许是十天,也许是半月,瘦脱了形的段坤在这一天终于将自己支了起来。
锵啷!锵啷!
寂静的黝黑空间内,段坤费劲地靠坐在坚硬的岩石上。
颤抖的双手慢慢挪动,试图将缠在腿部的铁索揭了下来。
满是勒痕的双腿传来剧烈的疼痛,汩汩鲜血自膝盖、小腿部的伤口流出。
倒吸口凉气的段坤咬牙强忍,手上猛然一扯。
沾染了肉糜、血痂的铁索被他从伤口拽出,然后丢在了一旁。
痛的直翻白眼的段坤面庞扭曲,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。
再度检查起身上伤势的他缓慢挪动双手,尔后摸了摸脑后结痂的肿块。
破碎凹陷的重甲不知经历了怎样恐怖的攻击,大部分术式都被生生磨平。
如果说段坤的上身在铠甲的保护下勉强抗过了这一劫,那么他的双腿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。
简单地来说,他瘸了。
明显扭曲的左腿,膝盖粉碎的右腿,让他每动一下都疼痛难忍。
加上身上各处的伤势,以及所处环境,这些都让他愈发绝望。
眼下的段坤陷入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,漆黑、绝望、不甘在他的心头混乱交织。
背靠岩壁的他勉强运起吐纳之法,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真气。
但破败的经脉、积郁的气血,都让这个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行为变得困难重重。
真气每每搬运少许,如若针扎的感觉就从千疮百孔的经脉内传来。
“我废了吗?贼老天!”
悲愤莫名的段坤一拳打在坚硬的岩石上,被追杀他忍了,残废他也忍了,将这一切苦果吞下的段坤哪有什么不能失去?
本就一无所有的他坚信自己能够活着出去。哪怕是爬,他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。
“既然没了,那就淬体引气开始,从头再来!”
这些日子,靠着不断低落的水滴,段坤勉强活了下来。
储物袋内储备的食物解了他燃眉之急,帮他挨过最艰难的日子。
凭借身上的丹药,强忍着经脉撕裂的他重新踏上了修行之路。
新生的真气宛若风中烛火,随时可能消散,但却实实在在地扎根于经脉之内!
就在他段坤的身侧,横七竖八躺着追击他的五个人。
说来也好笑,他们腰间缠绕的铁索到死都没松开。不得不说段坤命大,这种必死的局面都活了下来。
“你们还真是整整齐齐。”
通过简单的观察,段坤不难发现他们身体上明显的烧焦痕迹,这让段坤不解的同时,也松了口气。
没有什么比死去的敌人更让人安心的了。
这处地宫看不见日月,唯一能够作为光源的就是湿滑岩壁上的发光苔藓。
经过多日的恢复,勉强恢复行动能力的段坤不再耽搁,靠着这几人储物袋内搜刮来的铁棍长矛,勉强做了一副拐杖。
比起尚且能动的左腿,失去了弯曲能力的右腿极大地阻碍了他前行的速度。
但即便如此,段坤清楚地明白,自己必须出去,不出去的话,等到粮食耗尽就是一个死字。
毕竟,修为不到筑基境界的他,还无法做到辟谷。
如此一来,这黝黑洞穴通道内,多了一个身披荧光苔藓,拄着粗糙拐杖艰难前行的人影。
此情此景,若是再配上那首《从头再来》,怕是会让人潸然泪下。
就这样,段坤不知走走停停地艰难前行。累了就倒地休息,醒了就沿着湿滑岩壁继续摸索。
不知在狭窄岩洞内行进了多久,段坤终于走到湿滑洞穴的尽头。
……
喘着粗气,段坤艰难的挤出这狭窄的岩洞,出现在他身前的是一座摇摇欲坠的青石长桥,而桥的两侧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。
在视线的尽头,是一座孤零零矗立于此的恢弘殿宇!
放眼四周,宽阔的岩壁雕刻着复杂的符文道箓、仙神佛陀。
足有段坤身躯粗细的铁索一端牢牢嵌入仙佛浮雕,一端则是没入这座大殿之内。
而这种锁链不下百根,几乎岩壁上那些雕刻的仙佛都会执握一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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