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,小南河的人都去田里干活,节气不等人,趁着刚犁好的地,水分湿气还没有跑走,得赶快种上麦子。
霍元甲肩扛铁锨,铁锨一头挑着粪筐和霍王氏一起下田里干活,霍元甲是个知道过日子的农民,铁锨挑着粪筐不离肩,见粪就拾着,地薄没肥料难有收成,扛粪筐拾粪对农民来说是一件常事,肩扛粪筐也是农民的一种标志性形象,谁要不是这样,那人家就知道这个庄稼人是懒汉。这种农民肩不离粪筐的形象一直保持到当今,中国改革开放之前都是那样,可想,在霍元甲所处的一个纯粹的农耕时代,一个农民不拾粪养地,那你干啥?
“二叔,二叔!”张文达跑过来,跑步一颠,铁锨从他肩上掉下,张文达拖拉着铁锨哗哗啦啦的追上来。
“二叔,你的功夫哪来的,谁也没见你打过拳呀!”
霍王氏接过话:
“看慌张得你,干活咋不像这样?,怪不得你爹净嫌你整天眼里没活。打拳有嘛用?能当吃当喝?”
“婶子别打岔。”
张文达说着去拽霍元甲。
“二叔,我问你呢!”
自从霍元甲打游侠之后,霍王氏对他的态度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,妇道人家最怕的事摊在她头上了,往后还会有好?会武艺,你打伤、打死人家,人家就不能打伤、打死你?霍王氏一想起上回找她公公爹,向他开枪的那些人,啥时候想起来,立时她的头就炸大。
“嗷嗷嗷——”
刘嗷嗷一只手抱着另一只贴着膏药的胳膊,嘴里嗷嗷着过来了,他挡在霍元甲前面,一只胳膊舞起来让霍元甲指点他武艺。
“去去,上一边去哑巴。”
张文达推开刘嗷嗷。
刘嗷嗷哪能干,随即与张文达对打上了,张文达哪是刘嗷嗷的对手,刘嗷嗷单手几下把张文达打倒在地。
“嗷——嗷——”刘嗷嗷示意张文达起来再打,张文达爬起来与刘嗷嗷拼命。
“别碰着你的伤胳膊!”
霍元甲喊道,他不听,霍元甲上去隔开他俩,刘嗷嗷趁机与霍元甲对打,讨教武艺,霍元甲也用一只手与他过招,避着他的伤胳膊,有意调动他臂上的功夫。
“嗷嗷这胳膊有长处,好好练,保不准往后能出个铁胳膊。”
霍元甲说着退到一边。
刘嗷嗷像疯了一样舞着单臂,边舞边嗷嗷。
霍元甲看着刘嗷嗷在那里自顾自打,觉得小南河的年轻人对武艺还真痴迷。刘嗷嗷的那个劲头让人好笑,想分散分散他的精力,霍元甲说:
“你光会嗷嗷,啥时候能说出一句整话来,我看以后你就叫震腔吧,震一震,看能震出个声来不?也能说出句完整话,别光整天瞎嗷嗷。”
张文达说:
“他又没个名,叫震话吧,也算二叔给他起了个名字,不比人家喊你嗷嗷好听?”
霍元甲说:
“叫震话?震话,听着怪别扭,震……叫震声哪?好听点儿吧?”
“震声,听起来顺耳朵,起这个名好。”
张文达帮腔的说。
没想到刘振声这个名字还真叫了起来,到后来又叫响了武林界,农劲荪请医生给他治好了哑巴,这都是后话。
一阵插曲过去了,打拳确实不能当饭吃,还得上地里干活去,大家又上路了。
“老二收徒弟了?”
路边一个看热闹的人,名字叫听喝,他打趣问霍元甲。
“看脚底下,别踩了粪。”
霍元甲说着伸过铁锨去,拾起听喝跟前的一滩粪。
“别抢”
听喝用自个的铁锨盖住粪,霍元甲一停,听喝把粪铲在了自个的铁锨里,霍元甲拿铁锨在听喝的铁锨下一抬,粪筐向前一斜,粪落在了霍元甲的粪筐里。
“唉唉!抢人家的粪?”
“你都没看见,我咋算抢?”
霍元甲说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
看着两个人争抢一滩粪,大家都喝喝哈哈地笑了。
霍元甲的地到了,霍元甲放下粪筐,把粪倒到地上用铁锨摊了摊撒在地里。
“站这里干嘛,不去干活,你爹又该骂你了。”
霍王氏说。
“我今儿就在你家地里干活,哪里不去啦。”
张文达帮霍元甲干活,粘上他了。
一阵风刮过,掀起滚滚尘土,向地里干活的人卷去,刮在嘴里,吸在鼻孔里,谁也不避,没谁嫌脏,这就是庄稼人,无论他们以后离开土地到哪里,泥土的滋味已渗在了骨子里,也无论他们有多大的能耐,他们是从庄稼地里走出来的,丝毫不会受影响。
干农活是拉呱的好时候,边干活边说话,张文达又一个劲的问,霍元甲慢慢道来了。两个农民,一个青年,一个少年,种麦子,为了来年有粮吃,脚趟在地埫沟里,面朝黄土背向青天,论道似的说起了武艺。两个青少年农民的问答,听听吧:
“听我爹说游侠的功夫都是神功,可了不得!你咋能打败他?”
霍元甲笑笑。
“二叔!都说你使哩不是霍家拳,那是嘛招式?”
“接招”
张文达一扔手里铁锨,拉开架势。霍元甲一脚把粪筐踢给他,张文达与粪筐一起滚在地上。
霍王氏欲责备霍元甲,怕耽误干活,挖了他一眼。
张文达一手撑地折身看看,霍元甲还在原地,摸了摸跟前的粪筐,拿起来晃晃,他脸生惧色。张文达觉得一股大力涌向他,把他推倒了,粪筐带的力。唉哟!这是嘛功夫?他没沾你的身子就能把人打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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